这是一首即景之作。诗的一、二两句,诗人以平静的胸怀去拥抱自然,以心明神畅的笔调去描摹人们习见的、却又崇高的自然美:傍晚时分,举目眺望,江水之滨,万籁俱寂,落日的余辉映照着开阔而平缓的沙滩,潮水退落之后,小小的渔舟搁浅在岸边。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诗句,却是主观情意与客观事象的自然契合。江水、落日,沙滩,小船,这些浑然天成的静态的事物所构成的画面,正是诗人冲破了功利观念的束缚,平息了精神激动之后,全力追求的境界。
清人洪亮吉说:“静者心多妙, 体物之工,亦惟静者能之。”(《北江诗话》)卷二)试想,一个为功利所绊,耿耿于芥末琐事的人,是不会凝神专注地去发现大自然的真趣的。诗人们
天下之患,最不可为者,名为治平无事,而其实有不测之忧。坐观其变,而不为之所,则恐至於不可救;起而强为之,则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。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,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,以求成大功;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,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。
天下治平,无故而发大难之端;吾发之,吾能收之,然后有辞於天下。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,使他人任其责,则天下之祸,必集於我。
昔者晁错尽忠为汉,谋弱山东之诸侯,山东诸侯并起,以诛错为名;而天子不以察,以错为之说。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,不知错有以取之也。
古之立大事者,不惟有超世之才,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。昔禹之治水,凿龙门,决大河而放之海。方其功之未成也,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;惟能前知其当然,事至不惧,而徐为之图,是以得至於成功。
夫以七国之强,而骤削之,其为变,岂足怪哉?错不於此时捐其身,为天下当大难之冲,而制吴楚之命,乃为自全之计,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。且夫发七国之难者,谁乎?己欲求其名,安所逃其患。以自将之至危,与居守至安;己为难首,择其至安,而遣天子以其至危,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。
当此之时,虽无袁盎,错亦未免於祸。何者?己欲居守,而使人主自将。以情而言,天子固已难之矣,而重违其议。是以袁盎之说,得行於其间。使吴楚反,错已身任其危,日夜淬砺,东向而待之,使不至於累其君,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,虽有百盎,可得而间哉?
嗟夫!世之君子,欲求非常之功,则无务为自全之计。使错自将而讨吴楚,未必无功,惟其欲自固其身,而天子不悦。奸臣得以乘其隙,错之所以自全者,乃其所以自祸欤!